严有实也已经到了,原本做为条件,跟老七家讲好的,给他带两桌酒席,钱是王家出。
他刚进食堂就被老七的大姐夫逮到了。
“你过来,这两桌是你客人坐的位置,一会人来了你都带过来,别弄混了,到时新人敬酒会很麻烦。”
严有实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。就老老实实蹲在门口,来一个逮一个,很快就把两桌凑齐了。
这两桌上的人,多半是他过去的同志。虽然他离职了,可原来上班时也有过人情往来。
不过那时的人情往来与现在不同,更多的是重情,不是重钱。哪个同志有事都是大家凑钱买个东西做礼物,心意到了就是,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每个人送多少钱。礼物也简单,什么大双喜洗脸盆,凤穿牡丹团花床单,鸳鸯被面,鱼戏莲枕套,也不值什么。
像孩子结婚这种大事,有能力在食堂办的也不多。更多的是找个宽敞地方,亲戚朋友帮忙,做上几桌席就是了。
今天严有实嫁女儿能吃酒席,就是高标准的。所以被请到的同志也都自觉,没拿床单什么的应付,三元五元的,也凑了点份子钱。
严有实拼来拼去,就为了这点钱,现在拿到手里,心里落了底儿。
暗自长叹一声,也没白受气。
前面有司仪在讲话,仪式开始了。
服务员也开始走菜,把大拉皮,猪头肉这样的凉拼摆上来,只是没给筷子。
老七换了一条裤子,还是很帅气,严秀秀浓妆艳抹,眼睛大了不少,人看着就精神了些,也有点新娘子样了。
二人往前面一站,还真是一对璧人。
王经理之前跟司仪打过招呼,仪式走个过场就好,不要时间太长。
她是怕严秀秀这边不好掌控。
今天出的糗够多的了。“行了,吉时早过了!”王经理是抢时间,才发的话。
众人这才放行。
严秀秀一边抹眼泪,一边往楼上去。
他们的新房在二楼,还不算高,从走廊到楼梯,再到房子里,挤满了看热闹的人。
有王家的亲戚,还有邻居,再有就不知道是哪来的,就给严秀秀留出窄窄的通道,勉强通过。
屋子里的气氛也不大好,老七先上楼,他的父母都已经听说他受伤的事。
这家子人对儿子是过份溺爱的,听说他受伤了,脸上都不好看。
“怎么这么慢,也不看看时间。”白淑真穿着一件大红的绣花袄,配上同色的马面裙,这一身穿上,就像那旧社会的大少奶奶,加上脸上涂了粉画了眉,冷眼一瞧比严秀秀都年轻。
“哟,你这婆婆当的,比儿媳妇都漂亮。”有那嘴欠的亲戚开始说话了。
白淑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,争足了面子,当然好看。再瞧严秀秀那德性,从心里就烦,要不是看在肚子孩子的面上,怎么也不会让她进门的。
严秀秀和老七过去敬了茶,改口时,她怯生生叫了爸妈,收了一个红包,心里虽然憋屈,可是捏着那红包的厚度,还算是满意,心里略略平衡了一些。
本来王家看在她肚子的面上,没想让她跪的,可是有那好事的亲戚,看出来她在王家不受待见,跟着起哄。
老七的婶子妖妖道道儿走出来,向白淑真一呶嘴,“给你婆婆磕头。”
严秀秀愣了一下,白淑真本来没这想法,可瞧着她皱眉就不乐意了,索性就坐在沙发上没动,等上了。
严秀秀怀孕五个多月了,胎稳了,也不怕折腾。
其实五个月胎儿没多大,也就个小土豆的样子,那肚子是她自己吃起来的肥肉,行动不方便也是自己折腾的,都是女人,也都生养了一堆,谁不明白?
临生孩子还洗衣服做饭上班的多了,哪有那么金贵?
她没办法,只好跪下去,头是不能磕的,这一个头磕下去,一辈子抬不起头,行个礼就是了。
她慢吞吞向白淑真膝行了半步,婶子早等不及了,上去就照着她的后脑勺按下去。
严秀秀一梗脖子,把婶子的手挣脱,忍不住瞪过去,这一扬脸,满脸的泪来是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。
那新娘子舍不得娘家,出嫁哭一下也就有的,可总归结婚是高兴事,那是又喜又悲。
可这严秀秀满脸的愤怒,眼睛都喷火了,倒似跟新郎家有仇似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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