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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房里—

“杜夫人,你别担心,烧既然退了,就说明离好不远了。孩子年纪小,感冒发烧是正常现象,很快就好了。我已经让人通报了温太医,很快他就会过来……”

“那就太好了,实在是太谢谢您了,韩夫人。”锦瑟的声音充满了兴奋,显然对那个人感激万分。随后又轻轻一叹,“韩夫人,你也知道,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亲生骨肉。相公出去办事,把孩子交给我,是对于我的信任,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,这两天看见相公,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交代……”

“杜夫人,你别担心,我看得出,杜公子温文尔雅、知书达理,并非颠倒黑白之人。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,他自然清楚,你也无须自责。我相信杜公子心里也不会太过责怪与你,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。反正孩子已经回来了,而且平安无事,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。相信我,时间长了就好了,我是过来人……杜公子?”

“相公……”听见声音,锦瑟抬头,看见苏红,也是吃了一惊,慢慢地从床边站了起来。

苏红微微颔首,走过去,首先向韩夫人见礼:“韩夫人,犬子之事,实在是麻烦你了,那天,让你受惊了……”

“杜公子,你太客气了,老身这么大年纪了,就是喜欢小孩子。只要你不怨恨老身那天没有保护好令公子,老身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
“韩夫人言重了,是我不好,开罪他人,引来祸端,连累妻儿不说,还连累了韩夫人,实在是……”苏红说到这,轻轻地摇摇头,好像是愧疚不已。

韩夫人却是不以为然:“杜公子,你看你说的什么话,明明是那翟天定瑕疵必报,心狠手辣,连个孩子也不放过,简直是可恶至极。杜公子为民除害,祸及家人,何罪之有?老身虽然是个妇道人家,善恶之分,老身还是清楚的。再说,就算是引来祸端,我们家老爷也逃不了干系。我完全可以理解。”

“多谢韩夫人体谅。”苏红拱了拱手,表示感谢。

“杜公子客气了。”韩夫人回了礼。看看苏红,又看看锦瑟,想着他们有话要说,不便打扰,便道,“既然杜公子回来了,我就不打扰了。杜公子、杜夫人,温太医很快就来了,你们不要着急,等候片刻就好。”说着话,韩夫人慢慢的往外走,似乎是不放心,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床上的孩子。

苏红自然是送她出门,边走边感激地说道:“韩夫人,实在是太谢谢您了,安排的这么好。”

“这是应该的,再怎么说,你们是客人……”

三个人正说着话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—

“娘,娘,娘……”

就是这个声音,迫使三人停下了脚步,急忙回头看去,只见床上的孩子摇着脑袋,嘴里喃喃自语,不断地呼唤着“娘,娘……”

孩子醒过来了。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啊。盼了一天一夜,孩子终于醒过来。而就在这时,三个人却是傻了眼,倒不知该怎么办,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还是苏红反应快,急忙向锦瑟使了个眼色。锦瑟领会她的意思,大喊一声:“叶儿……”便匆匆地跑向床边。

苏红也急忙跟了过去。

其时,锦瑟把孩子抱在怀里,轻轻地哄着。孩子却似乎察觉到异常,在她的怀里不断地扭动,似乎是想逃离她的怀抱。眼看着锦瑟快要控制不住那个孩子了,苏红伸出手来:“给我。”

这一次,苏红把孩子抱在怀里,慢慢地摇晃着,突然之间,孩子睁开了眼睛,轻轻地叫了一声:“娘……”眼底蓄满了泪水。

就是这一声轻呼,让苏红感觉到了孩子的委屈,心中内疚更甚,都是自己害了他,自己对不起杜明,对不起这个孩子,自己罪该万死。想到这里,苏红抱紧了孩子,轻轻地哄着,贴在他的耳边,非常温柔地说道:“妈妈在这里,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,有妈妈在,没有人敢欺负你。”

渐渐地,孩子在她的怀里平静下来,重新闭上眼睛,悠悠地睡了过去。苏红摸了摸他的额头,还不错,烧已经退了。弯下腰,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重新放在床上,盖好被子。

锦瑟站在一旁,看见孩子在苏红的安抚下,再次睡了过去,不由地嘴角上扬,露出欣慰的笑容。同时长松一口气,不管怎么样,孩子没事就好。无意间一回头,却看见那韩夫人望着苏红,眉头紧皱,好似不安。锦瑟看在眼里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暗叫不好,是不是看出什么了?

瞥了一眼在床边照顾孩子,无暇顾及的苏红,锦瑟走到韩夫人面前,低声解释道:“叶儿他娘死的早,那几年,相公又当爹又当妈,独自一人照顾这个孩子。孩子自然是和他最亲,我来的比较晚,说句实话,到现在为止,这个孩子还没有完全接纳我,有什么事只是找他爹……”

韩夫人虽然刚开始有些怀疑,但听她这么说,也就不放在心上了。只是安慰锦瑟:“你也别担心,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。时间长了,这个孩子就会明白你的好;再说了,既然是男孩子,多和父亲接触,也是一件好事,你不必耿耿于怀。好了,我走了,你们好好照顾他。”

“韩夫人,麻烦你了……”

站在门口,想起刚才之事,韩夫人顿住了脚步,蹙起了眉头。抬头看向前方关闭的房门,犹豫片刻。屏住呼吸,向前走了几步,弯着腰,凑到门口,静静地听着。听了好一阵子,依然是一无所获,什么也没听见。怪事,这半天了,两人谁也不说话,干什么呢?

什么也没得到,韩夫人失望的直起了身子,转过身,又一次往外走去。想起刚才的场景,越发疑惑,小叶儿下意识地拒绝锦瑟,把杜明喊成“娘”,真的是因为前几年杜明又当爹又当妈,孩子习惯了么?会有那么简单吗?韩夫人忍不住回头,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。转过身去,这一回,她加快了脚步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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